棒球帽遮挡中美复杂互动格局

2006-04-25 08:10:02    

1979年，中国已故领导人邓小平以副总理身份访问美国时，在牛仔竞技场上出其不意地戴上一顶牛仔帽，沸腾欢呼声即刻响彻全场。中国领导人新形象——面带微笑、向美国人挥手致意的一幕，成了中美关系一个永久的象征。27年后，中国新一届领导人胡锦涛也在美国戴了顶帽子，不过不是牛仔帽，而是棒球帽。帽子虽换了，但效果同样好。对于此番“胡布会”的成果，各主流媒体和观察家都做了详尽的论述，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有两点是不容忽视的，一是中美“利益相关”已成共识，二是双方的结构性矛盾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这两种因素的互动使得未来的中美关系能够沿着“在争吵中合作，在合作中争吵”的轨道前进……

胡主席“长袖善舞”显亲和力

美国媒体之前并不看好，向来予人感觉老成持重的胡锦涛在访美期间会有任何“惊人之举”。没料到，胡主席却叫老外“大跌眼镜”。在波音公司的演讲台上，他不只当场把波音员工赠送的棒球帽戴上，还大动作地给对方一个美式拥抱，为他赢得全场如雷的掌声。

相较于邓小平的意韵生动、江泽民的唱歌才艺、温家宝的吟诗作对、朱?基的磅礴气势，胡锦涛的演出不温不火，但也千万不要低估他的软身段。在清华大学念水利时，他可是文工团的舞蹈队长，要让“软的更软”应该考不倒他。

这次胡锦涛登场，经过中美外交官的细心安排，这场大戏看似一帆风顺。不过，有西方媒体分析，胡锦涛这趟出访，实为“荆棘之旅”，因为中美之间的纠葛又多又难缠：贸易、汇率、台湾、伊朗、朝鲜、能源等等，政治上的讨价还价，没完没了。特别是美国将在11月举行中期选举，民主党人为了收复失地，剑拔弩张地拿中美贸易问题来开刀。胡锦涛此刻登门拜访，正合他们意。除了和布什碰面交手之外，胡锦涛此行着实更应抓紧机会，好好展露个人魅力，在适当的场合展现更多的自己，拉近和美国人的距离。这点，胡主席做了。

在全球首富比尔盖茨家做客时，胡锦涛也不忘展现较平民化的一面。他自称是“微软之友”，每晚都和微软视窗打交道；还幽默地当起美国星巴克咖啡的推销员说：“因为身不由己啊，否则的话，我也会到星巴克的咖啡店里去坐一坐。”

此外，中国影星章子怡作为欢迎胡锦涛仪式的嘉宾则是美国人关注的“娇点”，因伤缺席的NBA中国球星姚明则是醒目的“高点”。章、姚都是在美国打拼成功的中国人，故“娇点”和“高点”是中国两种文化交融的结晶，是双方共赢的骄傲。如果再加上出席欢迎宴会的着名美籍华人花样滑冰冠军关颖珊这个“旋点”，中美文化交流的优点和看点真是不胜枚举。没有中国文化的开放，没有美国文化的包容，两种文化不可能撞击出炫目的光彩。

用中美双方都能理解和接受的文化疏缓政治议题的沉重和尴尬，对中美双方都是明智的选择。章、姚二人无疑是中国形象的代言人，他们展示的是中国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难怪美国总统会点名夸赞姚明，美国智库学者柏格斯登认为章子怡的出现“虽然在实质上不会让布胡会更成功，但是一定会让大家更注意中国的作为，也对中国更有兴趣，同时制造友好气氛与善意。”

胡锦涛主席访美全程充满感性色彩，展现了中国领导人的魅力风采和中国的新形象。

布什“中招”该说的话没说？

美国总统布什与国家主席胡锦涛的会面没有达成任何实质协议，虽然胡锦涛承诺将持续改革汇率制度，开放市场，布什表示虽然这场会面有正面意义，双方却没有什么实质进展。美国国会一些议员及媒体相继批评这只是场空洞的会谈，布什错失向中国施压良机。

美国商业与产业协会(USBIC)主席金恩斯批评说：“在与中国领导人对谈时，总统(布什)没能达成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美国制造产业协会(NAM)国际部门副总裁法戈说：“这真是错失的良机。我们真的希望能有明确的进展，让双方政府开始合作解决庞大的贸易失衡问题。”

美国国会也表达失望。民主党参议员包库斯(Max Baucus)说：“胡主席未能采取实际措施，让人民币反映实际市场价格，我感到非常失望。”

美国新闻媒体也评论，美方从胡布会中所得甚少，因为美国没有多少可以和中国讨价还价的筹码。布什一直期望中国在贸易政策、人民币汇率、伊朗、朝核项目问题以及人权问题方面做出美国所希望的让步。但是，胡锦涛在这次访问期间只是做出客气空泛的合作承诺，没有做出任何具体的让步。

美联社说：“布什总统再一次在争取中国让步方面遇到困难，而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是有原因的。布什或许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领导人，但是当他和中国人谈判时，他就像是和他的银行讨论过期贷款的问题，他实在是对银行没有什么影响力。”

纽约时报报道说，中国对美国的这种经济影响力使胡锦涛这次访美不像以前中国领导人那样觉得必须带礼物来，“总是注重礼仪地位的中国人表示感到不满，因为布什不给予胡锦涛国宴待遇而只是以午餐招待他。作为回报，布什得到的是胡锦涛空泛许诺，这就是中国将继续以自己的速度做她正在做的事情”。

从各自表述立场看中美互动格局

此次“胡布会”在平静的气氛中，双方各自表达立场，既有共识，也有分歧；既涉及所有问题，同时又没有在对方特别关心的某一个问题上做出特别承诺，再次显示了中美关系错综复杂的特性。与前几年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声称“中美关系是两国建交三十二年来最好的时期”相比，近年的中美关系愈发显示其复杂化的一面。这种复杂性归结起来，正如美国常任副国务卿佐利克说的，是一种双重的格局；它有短期和长期两个层面，也有战略和战术的不同交集。

从中美双方事后各自公布的信息来看，此次“胡布会”基本涉及了双方关心的所有问题，那就是台湾问题、贸易问题、战略互动问题（其中包括两国国际合作和人权等议题）。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总统布什在闭门会议中罕见地用了相当长的篇幅，阐述美国对台海问题的立场，其中包括继续遵守基于美中三个公报以及台湾关系法的一个中国政策，反对两岸片面改变现状，美国敦促双方避免对抗与挑衅的措施，而台湾的未来，必须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这一表述从理论上来说并没有错，符合美国在两岸关系上的一贯立场，但却并没有达到一些北京关于由布什发表谴责陈水扁声明的期待。同样，在美国最关心的贸易问题上，胡锦涛在高峰会后的记者会上，用大段篇幅阐述了中方的立场，亦即中国将实行扩大内需的方针，并已启动人民币汇率的改革机制；中方希望美方放宽对技术出口，特别是对高技术出口的限制，同时也为中国企业进入美国市场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这一说法符合中方一段时间来的政策和做法，却同样没有符合美方原先关于希望胡锦涛做出实质性承诺的期待。

“胡布会”上双方达成较为一致共识的，倒是在国际合作方面，具体来说就是伊朗和朝鲜的核问题方面。胡锦涛明确表示，在朝鲜半岛核问题上。中国一直在做“劝和促谈”的工作。值得注意的是，在高峰会开始前的欢迎仪式上，两位领导人在分别辞职时，就已经开始了其绵里藏针般的唇枪舌剑。布什在欢迎辞一开始，就在赞美中国成功经验的同时，提出人权和自由等问题，继而在阐述美国一中政策之后，希望台湾问题和平解决；而胡锦涛则以“两国共同战略利益”为主轴，希望两国达到经贸双赢和国际合作，促进世界和平。随后，胡锦涛话锋一转，用强硬的语气表示“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将台湾从中国的领土中分裂出去”。

从长远来说，中美关系各存在“变”和“不变”两组因素。从中国来说，所谓“变”就是谁也不知道未来三十到五十年中国在经济、社会和政治状态上可能发展成什么样子，而“不变”就是无论中国发展成什么样子，中国都希望与美国维持一个比较良好的关系；而在美国方面，所谓“变”就是在这一届布什政府之后，后面的美国是否将继续“负责任利益相关者”的基调，而“不变”则是面对中国崛起，美国将永远保持高度警觉。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中美关系，可知其复杂性绝非一次元首互访就可解决。所以，胡主席的这顶棒球帽可谓戴得“恰到好处”，把中美得很多实质性分歧都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