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步推进汇率改革当然是出于多赢的抉择

2005-06-29 09:46:52    

中国近年来的高速发展与多年基本未变的货币币值相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缺口。在这种态势下，一些既得利益集团开始游说中国政府放弃与美元脱钩的汇率政策。著名投资银行高盛曾大胆预测，中国会在5月18日公布汇率新政策。或会采取类似新加坡的机制，趁开放部分交叉汇兑，扩大至与一篮子货币挂钩，但不会公开挂钩货币的种类及比重。然而，6月26日下午，德国财政部副部长科赫．韦恩说出了迫使人民币与美元脱钩的国家和利益集团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我们无权干涉主权国家采取何种汇率制度，我们只有等待，人民币汇率改革没有时间表”……

外界支持人民币汇率渐进式改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尽管外界对中国尽快改革人民币汇率机制的呼声不断增加，但中国政府对有关问题一直保持强硬态度。国务院总理温家宝26日在“第六届亚欧财长会议”开幕礼上，当面向39个成员的代表，再重申中国坚定不移的立场，不但不能急于求成，更需要坚守主动性、可控性和渐进性三个重要原则。温总理认为，人民币汇率的变化要在宏观管理上能够控制得住，既要推进改革，又不能失去控制，避免出现金融市场动荡和经济大幅波动。中国长期目标仍然是进一步建立面向市场、更加具有弹性的汇率制度，但必须要根据自身改革和发展需要，决定汇率改革的方式、内容和时机。在充分考虑对宏观经济稳定、经济增长和就业的影响，以及考虑金融体系状况和金融监管水平之余，还要考虑对周边国家、地区以及世界经济金融的影响。不仅要顾及目前的需要，也要考虑长远发展。

分析员认为，上述表态显示中国希望在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中，强化中国业已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树立的负责任大国形象。当时，中国坚持人民币不贬值的政策，从而避免了周边国家货币可能产生的新一轮贬值，赢得了亚洲国家和世界的尊敬。今次，中国根据自身情况和世界经济形式做出“稳步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的表态亦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走出金融危机的亚洲国家的金融体系还需要“强身健体”，因此，中国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对它们来说仍然是非常重要的。稳定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欢迎的事，对中国、对亚洲和世界经济来说都是如此。值得注意的是，温家宝总理再次强调，中国汇率改革决不屈从外界压力。这表明了中国政府在这问题上将不惜代价获得主动权。事实上，在面对日益增多的贸易摩擦上，中国不断的做出让步亦旨在为汇率改革争取时间，并希望通过在某个产业上的牺牲获得贸易国的支持。从这一点上理解，中国政府在纺织品设限问题上对欧美国家的让步是值得的。

目前，支持和赞同中国目前在汇率改革上取得进展的国家已越来越多，除了上文中提到的德国财政部副部长科赫．韦恩；法国经济财政部财政总署大使让皮埃尔．朱叶表示，中国应该自主决定自己的汇率改革进程。他并强调，国际上对中国汇率改革的各种议论以及国际资本对中国人民币升值的“赌博”使中国政府面临很大的压力，可能影响中国的汇率制度改革；亚洲开发银行行长黑田东彦表示，他也一直主张汇率改革应该是渐进式的。中国应该逐步采取措施放松人民币汇率；爱尔兰财政部长也表示汇率调整和汇率政策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赞成温总理在讲话中表明的态度。

美国施压人民币汇率对其自身利益而言也极不明智

面对中国十年未变的汇率政策，美国一直都主张人民币尽快结束与美元挂钩，并通过各种手段向中国施压。6月21日，美国共和党众议员菲尔-英格利希联合其他三名共和党众议员在众议院提出一项议案，要求中国必须在90天内重估人民币币值，否则，美国将对从中国进口的所有商品加征关税。 根据这个议案要求，美国财政部必须在议案获得通过以后的60天内公布第一份关于人民币的报告。如果报告发现人民币被操纵的话，财政部必须在30天内对所有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关税。关税幅度将与人民币被操纵的幅度相同，并将每年根据中国重估人民币的情况进行调整。这个议案对操纵货币进行了更加严格的定义，因此财政部将很难宣布中国没有操纵人民币汇率。英格利希等人认为，人民币的汇率过低，导致中国制造商比美国竞争对手拥有高达40%的价格优势。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26日在瑞士巴塞尔表示，放弃人民币与美元联系的现有汇率制度的时机尚未成熟，他也不打算在此间召开的国际清算银行的会议上，再去讨论人民币与美元挂钩的议题。周小川表示，中国承认正受到来自美国国会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但中国已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来进行改革。他指出，中国人民对人民币汇率的升值问题谈论得不多，压力来自美国国会，但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已采取逐步的改革措施。

分析员认为，美国在汇率问题上对中国施压，撇开政治因素不谈。主要原因是中国每年对美国贸易逆差为1000亿美金（美方数据），以及大量的中国廉价商品导致了美国失业率上升。但是，中国目前6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大量的美元资产一定程度上冲抵美国高启的“双赤字”。值得一提的是，今年3月份，各国央行净甩卖美国资产144亿美元，为自1998年8月以来的最大甩卖量。但亚洲各国央行则仍在继续累积美国资产储备，其储备金额在该月增加约300亿美元。这表示对那些当前没有控制自己货币的央行来说，他们很可能觉得美元不是个值得持有的币种。对于亚洲国家来说，囤积美元资产可以防止本币升值，中国亦不例外。而如果人民币改为与一篮子货币挂钩，中国则将大量卖出美元资产，这同样是美元所不能承受的。

而且，并不见得中国，包括亚洲各国转变汇率机制或者让本币升值就可以一劳永逸。相反，在美元持续走低的情况下，改变汇率机制将引发美元大面积抛售囤积美元来抑制汇率上升，提升亚洲经济成长是需要的，但“倾销”美元却也强化亚洲汇率，乃至亚洲经济。一再威逼中国让人民币升值的美国，或许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中国若宣布让汇率自由浮动，中国央行可能不再需要持有那1910亿美元的美国债券（这只是美国市场的数字，还不包括中国在其它金融市场持有的美国国债），随后可能引发大肆??售美元。这肯定不是美国政府想看到的情况。亚洲央行一直以来都是美国的“银行”，现在是由亚洲国家决定要不要再增加给美国的“信用借贷”，美国所占的优势已愈来愈小。

人民币汇率改革必须为金融系统改革留够时间

站在中国立场上看，人民币升值压力下改变盯住美元货币机制，只会引发进一步的投机，应该“慎重选择时间和环境”：人民币在当前的升值压力下，汇率机制的任何变动可能都传出错误信号，而与原挂钩货币的大幅度变化正是当前之大忌，为了打击更大的投机行为，中央银行可能不得不实施更高水平、更频繁、更大规模的外部和内部的干预，结果事实上并未增加“灵活性”。以东南亚金融危机为例，只有在银行体系得以完善、且对美元形成稳定升值预期的前提下，才会改变盯住美元而建立“一揽子”货币机制，否则只会导致热钱的“大进”与“大出”，因为当热钱“大进”投机获利后，看到银行坏账滋生、内控不力，只会迅速撤离，然后引发大规模挤兑。然而，中国目前的金融系统还不能担此大任，中国的银行需要时间来消化巨额银行坏账、提高风险控制能力和加强对货币的控制能力。

金融学家钟伟也认为人民币改盯一揽子货币不符合中国现状。他从“国际收支”角度论证了这一看法，“我国无论是经常项目还是资本项目的顺差都来自美国，都以美元形态呈现。如果改变盯住美元为主的汇率政策，改为盯住美元、日元、欧元等一揽子货币，而现实中的国际收支顺差并没有以这两种货币呈现，这样就会形成‘错配’，不确定性反而大大增加。”

有专家认为，本次中国领导人在亚欧财长会议上主动谈及目前国内外颇为关注的人民币汇率问题是明智的。通过沟通和对话，让其它国家了解中国在人民币汇率改革上的思路，以及改革对中国和世界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将有助于在一个经济全球化的世界里创造共赢。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蒙代尔上个月也警告说，人民币升值会对亚洲经济货币政策一体化产生不利影响，会导致东南亚不稳定，甚至可能会导致东亚地区经济的衰退。

总的来说，目前汇率改革的制度条件不完全完备，尽管技术条件逐渐完备，但现在有非常强的投机气氛。虽然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转向为浮动汇率，但实行结果都是稳定汇率，很重要的原因是像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的经济实力负担不起这样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