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改革除了“批判”更多的应该是“创新”
2005-12-05 09:31:28
五中全会召开后,“社会公平”被推到空前的高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改革”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指责“改革”的声音亦被看作是“体现公平”的灵丹妙药。回顾这一年中国老百姓的酸甜苦辣时,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感觉:2005年的中国城乡居民,对于高房价、高学费、高医疗费的忍耐,已经逼近极限。于是,那些登高一呼,向高昂费用背后的惟利是图者说不的人,自然就成了明星。可以肯定,近期中央电视台正在热评的“年度经济人物”中,敢于指出错误,对构建和谐社会献计献策的公众人物肯定会榜上有名……
易宪容勇斗高房价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社科院知名学者易宪容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一方面,他勇斗房地产开发商,仗义执言高房价对中国经济的危害,这是被消费者尤其是尚未买房的城镇居民高度称赞的;另一方面,他是搞金融研究的,他的很多观点是以金融机构的稳定,甚至金融机构的利益为出发点的。所以,他主张提高利率。这样的主张既让开发商心惊胆战,更让消费者惊恐不已。尽管如此,易宪容仍然称得上中国向高房价说“不”的主流经济学家第一人。2004年7月30日,易宪容一篇“谨防房地产业要挟整个中国经济”的文章,震惊社会各界,成为他向高房价开战的第一炮。到了2005年,易宪容进一步将矛盾对准地方政府,认为房地产暴利是地方政府对财富的掠夺。在关于房价走势问题的大讨论中,易宪容更是语出惊人,认为上海的房价应该下跌50%,北京的房价应该下跌30%。他还认为用不了几年,老百姓就可以买得起房子。
当然,易宪容的预言至今没有实现,但是,由于中央政府的接连出台的调控政策,加上以易宪容为代表的专家学者和舆论的呼吁,在整个房地产领域,开发商和消费者形成严重的对峙局面。开发商严守高房价,不肯降价;消费者捂紧口袋,不肯买房。这种观望气氛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2005年房地产市场的增长幅度全面下滑。另外,由于太过明显的暴利,加上某些开发商的不当言论,房地产开发商遭到社会舆论的猛烈抨击,形象一落千丈。
张保庆痛斥高学费
相信在2005年8月29日之前,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的知名度只能局限在特定的领域。这一天之后,他的知名度突然大范围扩散,成为更加知名的人。因为在这一天,张保庆公开点名批评了8个省市对国家助学贷款不那么重视的问题,引起轩然大波。张保庆也成了继审计长李金华之后又一被媒体称为“敢讲真话?而出名的高官。在这之后,张保庆继续对高学费问题进行严厉的批评,相关言论被媒体广泛报道和转载。张保庆8月29日在记者会上直抒胸臆的时候,已经快要退休,有媒体借此猜测这是张保庆的告别演出,因为快退了,所以说了真话。这样的观点遭到张保庆本人的反驳,他说自己一直是讲真话的。张保庆的辩白,我们姑妄听之,但是纵观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我们认为,张保庆的表现,应该是“人之将退其言也善。尽管如此,作为教育部的高官,能够说出如此严厉的话语,实属难能可贵。再反过头来看中国的教育,着实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20年前的大学生,不但没有学费,但如果学生因为来自贫困山区,且家境并不富裕,还有希望拿到就当时而言为数不少的助学金,大概每月有20多元。然而,20年过去了,想必助学金早已不见踪影了,学费却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架式,让一些困难家庭不堪重负。据报道,今年9月,一位考上河北大学的东北女孩子,为了省钱,两天两夜只吃了两块干馍,结果饿晕在火车上。还有比这更惨的,有学生因为缴不起学费、不愿意增加父母负担,竟然选择了自杀。种种高学费扼杀教育的案例,难怪我们的教育部长会如此愤怒。
学术机构否定医改
昨天的《亚博专题论述》我们已经提到,一个富有的家庭为了拯救病患的生命,在短短的60多天内,花掉了500多万元的医疗费。这绝对可以称作是2005年医疗卫生界发生的最具轰动性的新闻。有人为此发表文章说,“富人从此也怕了医院,穷人就干脆等死”。伴随着经济改革开放的过程,看病难、看病贵成为城乡居民的心头之患。在贫穷的农村,农民患了重病无钱医治,在家中等死,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新闻。
2005年7月29日,中国青年报刊发一则新闻,新闻称,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参与的一个研究课题即将发布报告,该报告认定:现在医疗卫生体制出现商业化、市场化的倾向是完全错误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基本上是不成功的。中国青年报的报道,立即引起轰动。之后,“医改不成功成为一个被广泛接受的观点。迄今为止,包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在内的相关机构并没有公开发布这个报告,但是,有关人员能够将这个观点向新闻界透露,已属难得。
大转折的重要关头明确方向尤为重要
综上所述,不难发现,2005年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大转折的开始。因为这一年,由房价、学费、医疗费折射出的社会矛盾,前所未有地、大范围地以一种激烈的社会舆论的方式表现出来了。这实际上是对中国20多年改革开放的一次大反思。也就是说,以前奉行的“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指导思想,越走越艰难了。公平优先,事实上得到了绝大多数城镇居民的认同和推崇。但是,如何才能做到公平,如何在公平的前提下保持经济的持续发展,如果在经济持续发展的过程中保护我们的环境,这条路更加艰难。另外,正是因为改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政府就需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把握住方向。但众所周知,所谓的攻坚,并不在经济领域,而在社会领域和政治领域。此外还有能源、电信、土地等行政性垄断领域的改革。
在现有“内部人决策”的程序之下,我们许多所谓的改革缺乏的恰恰不是宽容失败,而是决策时对法律的敬畏、遵守和对改革失败的问责。如2000年3月,湖南省衡阳县以“工商体制改革”的名义,将50多名大中专毕业生分流,34名违规招收、调入的关系户人员,却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还有许多地方的公车改革,也是集体决策,但走的都是“自利自肥”的道路。此外还有集体决策引进污染项目、贱卖国有资产等等。颇具意味的是,2005年度深圳绩效审计报告表明,政府经营项目亏损严重。已提交深圳市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审议的这份报告披露:资金使用绩效低下、经营项目亏损严重、公共资源被违规占用和政府工程被层层转包等问题令人忧虑。
在更为宏观的层面上,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七五”到“九五”期间,中国投资决策失误率在30%左右,资金浪费损失大约在4000亿元到5000亿元。这还不包括大量的政府楼堂馆所和大型公共设施的建设。其中许多都是符合现有“内部人决策”的程序的,虽然许多并不合法。但我们却鲜见有人为此负责。
社会改革一定要体现“民主决策”
改革到了今天,提高公共决策的社会能见度比所谓的“宽容改革失败”重要一万倍。改革的社会能见度与改革的风险和成本成反比,社会能见度越大,风险越小,反之亦然。这已经为科学的理论和实践所证明——它就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布坎南的“民主决策边际效益最优理论”。在真正的民主决策体制下,改革的风险和成本已经为全体民众共同承担,根本不存在决策拍板者个人承担风险的问题。倒是传统、落后的“内部人决策”体制,好处由决策人享有,风险由全社会承担,往往导致“改革创新”的社会公共风险变得无穷大。